夏夜的蟬鳴透過紗窗滲進來，混著空調冷氣在皮膚上爬行。陳野盯著平板屏幕，手指在觸控板上劃出冰冷的軌跡。某個深夜，他在這里發現了那個用加密字體偽裝的入口，就像在潮濕的墻角突然鉆出只八只腳的怪物。

起初只是獵奇。褪色的logo懸浮在廢棄論壇的角落，像張泛黃的招魂幡。他輸入"2424"這個暗號時，手指尖發著微涼的抖。網頁加載出一串馬賽克似的動態壁紙，游動的像素像被按住的鱗片魚。

有人在評論區用密碼本式簡語交換經驗。他們說這個叫"云霄飛車"的接口能對接多地服務器，像條會隱形的鐵軌橫貫時區。凌晨三點時，他真的在直播界面目睹過時差交錯的風景：東京街頭霓虹燈下糾纏的身影，和紐約午后的金色陽光重疊成光怪陸離的幻覺。

這場持續的饕餮盛宴像場饕餮盛宴。有人在直播里對著鏡頭展示租來的西裝，有人用變聲器唱著卡農式情歌。陳野習慣在雨天登錄——屏幕里的浪花比窗外的更真實。當聽到陌生男孩喘息著說"能把聲音錄下來嗎"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像只被網兜撈起來的蝌蚪。

直到收到那條暗紅字體的私信。對方用三個不同賬號發來相同的警告："當局正在追蹤某IP". 他試著用五重加密上傳自拍視頻，數據剛過網關就被截斷，留下半張泛紫的臉。

學校走廊里飄著消毒水氣味。張浩在生物課畫解剖圖時總把脊椎線條畫得太直，直到周三午休，他瞥見同桌平板屏幕閃動的馬賽克。那個貼著熔爐海報的宿舍里，有人在午夜時段頻繁切換壁紙。

深夜，手機震動驚醒了正在嗑止咳藥片的陳野。消息里附著一張云端相冊截圖，像素顆粒像撒了糖霜的奶油。那是在共享服務器存過的資料，對方說："沒發現嗎？我們都在同一張桌面背景圖上寫過名字。"

最后一次登錄時，系統提示正在連接加拿大服務器。就在那個岔路口，陳野看著自己的賬號被永久封禁。他跑到天臺對著霓虹燈寫日記，筆尖劃過膠質涂層時發出黏稠的嘶嘶聲。

這時他才明白那些忽隱忽現的違法提示不是技術Bug。某個下著梅雨的下午，張浩突然把人體解剖課本摔在圖書館自習室的玻璃桌上。書脊斷裂處掉出張皺巴巴的紙條，上面是再熟悉不過的網址。他吸了口混合甲醛的空氣，想起某個云端空間里飄過的回應："也許該試著線下碰觸真實的人。"

他最后聽到的蟬鳴聲像零件松動的放映機，在黑暗中反復播放那些閃爍的數據片段。樓下的按摩院飄來特殊香氣，他想起某個晚上看到的直播畫面——鏡頭里的人靠在浴缸邊上，瓷磚反光映出他雙肩的紋路，像某種古老圖騰。